记者 朱诗琦 2016-09-05 22:51
7月6日,田瑛不得不暂时告别西安家中亲爱的小孙女,因为她要乘飞机去奥地利参加一场国际麻将比赛。同行的还有王桂英、曹丽华、秦哲勇等共8位陕西竞技麻将牌友联谊会的会员。
能出国玩当然开心,只是这支年龄在67到87岁之间的老年队将面临体力上的挑战。
头一个考验就是倒时差。
2014年去法国参加欧洲麻将锦标赛,抵达次日比赛,当晚过了睡点的老人们睡不着,安眠药也不顶用,结果拿了团体第37名,惨败而归。
这一回他们把行程提前了两天。6号一早起床,从西安飞北京,在首都机场T3航站楼等了十多个小时,飞机上又呆了10个小时,抵达时刚好是奥地利的清晨,一进宾馆,老人们睡了个昏天黑地。
一切折腾只为麻将。
奥地利麻将协会为这场赛事准备的奖品是当地产的红酒,没有奖金,这与陕西队的打牌宗旨——开发智力,不能带彩——正好契合。这个民间麻将协会的在册会员中,年纪最大者93岁,最年轻的也是1964年出生,常年参加活动者60人左右。
这一回得知能去奥地利,报名参赛的人不少,也有老人没弄明白奥地利在哪,以为三四个小时就能到,报名后反悔,“10个小时的飞机,身体吃不消。”
参赛者路费、食宿等均需自费,每人两万元左右。奥地利之行,9、10两日比赛,其余9天时间欧洲游。他们的口号是:以牌会友,外加旅游。
“在省内打打也就算了,还要出国,坐着飞机去打麻将。”有同龄老人觉得费解。会长赵保国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何止出国,等有了宇宙飞船,我们还要在月球上办比赛,坐着飞船去打麻将。”
圈子
“像这种国际上的比赛,我们接不到邀请,也接不到信息。”王桂英说。在这个叫作“陕西竞技麻将牌友联谊会”的民间协会里,王的职位是“秘书长”,安排队内几乎所有事务。国外有很多赛事,比如法国麻将协会及其下的三十多个俱乐部每年办比赛,她告诉我,出国参赛的流程是由国外邀请世界麻将组织(以下简称“世麻”),然后由世麻组织中国选手参赛。
这次奥地利的比赛,王桂英也是从世麻那儿看到了信息,然后报名。那条发布于今年3月份的比赛通知写着:应欧洲、奥地利麻将协会,奥地利麻将赛组委会邀请,中华麻将公开赛组委会将组团参加7月8日在奥地利巴登举办的国际麻将赛。其中要求由各单位推荐报名,不接受个人报名,并且提到对选手的要求是“德才兼备”,而“参赛经费由各参赛单位、选手自行解决”。落款是中华麻将公开赛组委会。
江选旗是中华麻将公开赛组委会的负责人,国标麻将在国内的主要推广者之一。国内颇具影响力的中华麻将公开赛和世界麻将锦标赛便是由这个机构组织。它的另一个名字是世界麻将组织秘书处,而江选旗的职位是秘书长。机构的办公地位于北京市海淀区某酒店的一处公寓。这里同时是一个以体育运动项目经营和组织文化艺术交流活动为主要业务的体育用品公司的注册地。
在国内,麻将难以得到官方承认,因此各类赛事一般都由民间组织举办和推广,这是竞技麻将圈内公认的事实。国家体育总局在1998年一度承认了麻将的地位,这一年它对外发布了《中国麻将竞赛规则(试行)》,并于当年12月在广州举办了“98首届健康麻将邀请赛”。那是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由官方主办的全国性麻将邀请赛。原本打算每年举办一届,但随后便没了下文。当时主管麻将的体育官员邢小泉在2008年接受采访时说:“由于麻将容易与赌博混淆,加上外界对竞技麻将缺少了解,使这项工作压力很大,已处于停滞状态。”
而除了世麻,中华麻将运动联合总会(简称“中麻联”)也是圈内颇有影响力的另一大组织,每年举办中国竞技麻将牌王赛暨大师赛,创始人盛琦是当年麻将98规则的编写人之一。有媒体曾梳理过这两大组织的恩怨,称他们互不往来,导致“当世界级别的比赛出现的时候,国内无法展开一场让不同派系都诚服的统一选拔赛”。
2014年由欧洲麻将联盟(简称“欧麻联”)举办的欧洲麻将锦标赛,因为中国队的惨败,这场比赛在国内引发很大争议。圈外人指责麻将输了是“国耻”,圈内人则抗议参赛者未经选拔、不能代表中国竞技麻将的水准。这样的指责忽略了问题的复杂性,或者说夸大了问题的严重性。竞技麻将并没有和国人熟悉的其他项目一样享受“举国体制”的殊荣,无论国内国际赛事,参赛者多半是自费的爱好者而非职业选手。论竞技水平,高手多在中国和日本,而赴欧参赛,最大的问题是钱和时间。除了1998年前后官方的短暂支持,在漫长的时间里竞技麻将都是一个由爱好者支撑起来的不大的圈子。
队伍
退休前,曹丽华在机械工业部第七设计院做档案管理工作,丈夫是保卫干部,两人从来不碰麻将,认为那不是什么好事情:“赌博”,“破坏人际关系。”1997年,曹丽华53岁时,第一次看见单位里的退休老干部这样玩麻将,觉得很新鲜。他们告诉她:这种打法不许赢钱,能开发智力,活动脑子。
不带一分钱,这点让她感到放心。1998年,国家体育总局发布的《中国麻将竞赛规则(试行)》一书出版。曹丽华花10块钱从单位一位副院长手里买来了这本书,对方嫌太难,不想学,曹丽华却被其中的复杂所吸引,“番种那么多,经常要变”,她买了人生中头一副麻将,照着书练习摆番。
现在麻将占据了曹丽华的大部分生活,除了在外打牌,回家就坐到电脑前上网玩,有时能坐那儿一天,甚至打到后半夜,因为“越打越有意思,越打,里头的变化越大,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只是网上也有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某位出牌稍慢,就有人骂,曹丽华不愿意跟这种人打牌,碰上了便会退出那个组,她坚信,“人品好,才可以打竞技麻将。”
西安队强调组织纪律和团队意识,这符合她自己的道德观。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她,不能背后说人家坏话;不能跟人家吵架、打架,太野蛮;女孩子不能在街上吃东西,有损形象;到任何地方,要遵循当地风俗。还有,一定要注意形象。有一次在外省比赛,住宾馆,同房间的另一位穿着拖鞋要出门,曹丽华提醒她换个鞋,给她讲道理:“你出来不是代表你个人,人家一问你是哪个省的,说出来对咱们省影响不大好。”
秦哲勇出生于1939年,退休前在陕西财经学院教书,“文化大革命”期间学会了打麻将。西安本地玩法,规则简单,12张牌,凑成4组一对就可以和牌,他就靠着这“推倒和”打发掉革命年代很多时光,纯属消遣,不玩钱,他印象中有彩头是改革开放之后的事情。后来加入到竞技麻将的圈子,秦哲勇就不怎么打休闲麻将了。“它有81种番种变化,不像一般麻将,只是为了和牌。和有什么意思?”
他评价自己牌技不高,如果是搞选拔赛,应该选不上。另一方面,他说自己也不太在乎输赢,爱研究麻将文化、研究规则,但对打赢对手兴趣不大。“我始终认为,你打赢了得四分,打了四圈,但是我得零分,你也陪我打了四圈。输赢只是个结果,关键是这两小时的过程中大家一块玩得愉快就足够了。”
然而,逢到比赛,“我们特别强调团队意识。”2013年他随队去法国参赛,老输牌。到最后一局,领队王桂英找到他:“你一定要争取打好,不能老这么打。”那局桌上3个中国人一个外国人,他的任务是要保证另外两个中国人赢。于是比赛时,秦哲勇根本不做牌,盯着外国人,人家打什么,他也跟着打什么。“这样我的分数虽然上不去,最后保证了团队分数上去。”
秦哲勇喜欢跟着这支西安队出去打牌,因为“放心”:买车票,订旅馆,怎么走,怎么回,这些都已经安排好,他自己只需要出钱,跟着走就行。
田瑛从航天771研究所设备处退休后,跟着活动室里的退休人员学起了竞技麻将。“一旦做成了一个想做的大番,会特别特别高兴,要是我和的是绝张(指桌面已经亮明三张所剩的第四张相同的牌),最后刚好有人放出来,心情也会更好。”
凡在西安,田瑛都会参加每周二的团队活动,上午一局,下午一局,有时候几个人兴趣挺浓,“迟迟不舍得离去”。她喜欢这种4个人单独作战的玩法,没有矛盾,自己完全陶醉在打麻将的过程中,另外可以锻炼思维,减缓老年痴呆。前些年家中变故,有段时间她沉浸在负面情绪中走不出来。她今年71岁,“现在大家觉得我精神面貌好,不像以前了。玩本身有对情感、情趣的一种陶冶,另外这个群体中大家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对你个人情绪方面也有所调整。我自己确实开阔了一点。”
决断
秘书长王桂英自认为是个闲不住的人,什么都想管,“有人去拿个杯子,我可能还会想着谁去拿的,拿来了没有。”
在陕西航天管理局负责老干部工作时,她操心的事物巨细无遗。离休干部们哪年出生,哪年参加革命工作,老伴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有几个子女,子女在哪工作,“我都清楚。”现在王桂英也退休了,又做起民间麻将协会的组织者,她感到自己好像没有退休,只是工作对象“换了一拨老人”。
打麻将摸牌后要瞬间做出决断,刺激脑子不断转动,她喜欢这种感觉,“适合我的性格,干啥都急。”在网上打牌有计时器,按规矩10秒内出牌。她留心过,自己的出牌时间一般是三到五秒。与此相比,象棋和围棋“磨叽”,“看他们在那儿举棋不定,我都要崩溃了。”
有时放假儿子一家开车旅行,她和老伴也不跟着,“老伴眼睛不好,出去玩还要人照顾,”王桂英更喜欢和牌友们一块,“各玩各的,挺好。”
她丈夫赵保国是陕西竞技麻将牌友联谊会会长及创办者。1990年前后,国内开始办老干部竞技麻将赛时,赵保国是陕西最早打竞技麻将的那批人。退休后,2003年,赵与13个牌友一起创办了这个民间麻将协会,每周二聚会,活动场地设在西安市老干部活动中心,老人们像上班一样准时到达。全国各麻将协会每年大大小小比赛不断,最多的时候,协会一年去了7个。这些比赛多数没有赞助也不设奖金,牌友们自费出行参赛。赵保国说:“分配不公会闹矛盾。我们这个团体一开始就养成了自己掏钱的习惯,没那么多利害冲突。”
西安队给圈内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他们总是集体出行,一去十几个人,排成长队,而且普遍年纪偏大。即便是接受采访,他们通常也会要求集体出现。“你可以先单个聊,我们其他人在旁边自己聊天。”王桂英说。
麻将
有人想来学牌时,王桂英会毫不犹豫先给对方一本规则书,“弄懂了规则再来学”。根据她的经验,大部分人会在这第一步放弃。
竞技麻将虽然也叫麻将,但其实是一种非常小众的打法。首先,它有81个番种(即符合和牌规则的牌型),其次规定8番起和。与地方麻将相比,考验智力,且规矩颇多。
陕西竞技麻将牌友联谊会日常所打的这种麻将,基于国家体育总局1998年发布的竞赛规则,故被称作国标麻将。麻将有地域之分,规则不同,四川讲血战到底,一家和牌后牌局不结束,一直要打到三家和牌或者拿完所有牌为止,这种规则是为了增加各家和牌的机会。最简单的是推倒和,不设番数,12张牌凑成4组一对就可以和。而竞技麻将区别于地方麻将或休闲麻将的是,由于玩法复杂,它最大限度地杜绝了运气对胜负的影响。
竞技麻将90年代在全国推广过一段时间,赵保国和这支西安队的成员大多在那时接触到了这项活动。现在也有年轻人认识到这项活动的魅力了,麻将在他们而言是一种好玩的棋牌类游戏。赵保国们也爱玩游戏,但麻将对他们而言,还意味着道德与荣誉。
在联谊会,打牌采用积分制,绝不赌钱。有会员曾建议,“小赌怡情,加点彩头激励下。”王桂英不太高兴,表示“你爱玩钱可以去别的地方”。会长赵保国的鄙夷之情更明显,他说,有时候看到别人在牌桌上拿钱递来递去,会觉得恶心,“钱上面印着毛主席呢。”
“买东西不也是要用钱?”
赵保国想了想,说:“那心里感到稍好点,我买东西是等价交换,毛主席教人们过好生活。这啥也没有,白白把我的钱赌你这儿了。”
每周二,参赛的8名会员准时到西安市老干部活动中心参加训练,上下午一共打4局。
练牌前,王桂英会先开个小会,告诉队员:“首先你要有使命感和责任感,你代表的是国家。”每逢赛事这样的规矩都会反复强调:“出了省代表陕西,出了国就代表中国。”
提醒会十分细致,比如在国外不能清嗓子,“外国人听到那个声音都会以为你要吐痰”;比如走路一定要靠右,不要挡着道。“因为你有时候不提醒,在国内很多都是习惯成自然,脑子里没有这个意识,出去就记不得了。”
西安
江选旗说,他选择了西安这支队伍参加奥地利麻将协会举办的奥地利第11届麻将公开赛,理由是这支队伍素质高,曾经得过精神文明奖,而且有多次出访国外的经历,成绩不错。没有任何竞技水平方面的选拨,也没任何成绩上的要求,“首先是传播麻将文化,其次才是竞技。”
而他不在乎比赛输赢的一个重要是理由是,这些年推广麻将的经验已经使他认识到,比赛的好成绩并不能为这项竞技带来更多关注,反倒是失败可能更能引起轰动。世界麻将锦标赛办了三届,中国队的个人赛和团体赛成绩都是第一,夺冠却无人问津,2013年、2014年两次出国交流的比赛失利,反倒引来媒体纷纷关注。尤其是2014年欧洲麻将锦标赛的惨败,团体赛第37名,个人最好成绩第30名,在国内招来骂声一片,连月不绝。
2014年惨败归来的,也正是西安这支队伍(参赛队员并不完全相同)。那年由于一下飞机就开始比赛,时差倒不过来,加之年纪大,他们的发挥严重失常,王桂英记得,“骂声一片,境外华人都在骂我们,好像是奇耻大辱,那一年采访大家都比较沉重,好多人哭。”
现在,他们已经能平静地谈论那次失败,“后来我们静下来,觉得我们的付出是值得的,因为引起了关注。”回国后媒体接踵而至,不断有采访,王桂英说,这是“坏事变好事”。
那一年的委屈在于,这些老年人是自费去欧洲比赛,这种文化交流性质的赛事也全无奖金,没想到回来背了骂名。而且,他们自信自身的牌技并不差,批评者甚至都不了解他们所打的竞技麻将是什么。
麻将得到了推广,骂名却由这支队伍背上。在一部拍摄于2015年的纪录片中,时隔一年,背负失败阴影的西安队要去福建参加第16届中国麻将牌王赛和大师赛(由另一民间组织中华麻将运动联合总会举办的颇有影响力的麻将比赛),王桂英领队,她说:“我们输了牌,但是没有输人,我们不能回避大家,不出来,人家就会质疑。”圈内也有指责的声音,她感到西安队需要出来证明自己。那次比赛他们个人成绩并非前列,有惊无险地拿了团体第一。
欧洲
Norbert Tschinkel和几个朋友在2006年创办了巴登麻将俱乐部,因为他们很喜欢麻将。这儿同时是一家咖啡餐厅,麻将活动安排在周一和周二的部分时间段。
正是这个奥地利小镇巴登的俱乐部组织了这次公开赛。实际上除了俱乐部活动外,每年全欧洲有五十多场比赛,奥地利公开赛即是其中之一。比赛日程会提前公布在欧麻联的官网上,想参加的即可报名。规格最高的赛事是欧锦赛,两到三年一届。但在国内要看到这些赛程略有麻烦,因为网站没有中文版,并且会被防火墙屏蔽。根据第11届奥地利麻将公开赛的通知,报名费是每人20欧(包含比赛期间的两顿午饭及茶歇、小吃),报名截止日期是7月1日,最后的报名申请要看座位数来确定,而素食主义者需提前告知。
“任何懂得规则的人都可以参赛。”巴登麻将俱乐部负责人Norbert Tschinkel说,“中国人提出要参加这场比赛,所以我们发出了邀请函。”最终比赛有10个国家的60位选手参与,包括9个欧洲国家,以及中国。
麻将在欧洲已经聚集了一群爱好者。欧洲麻将联盟(简称“欧麻联”)在2005年成立,现在它有19个会员国以及1000名列入欧麻联排名的选手。这些选手并非职业选手,他们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比如欧麻联主席Tina Christensen是丹麦气象研究所的学者。而在国家排名中,丹麦第一,其次是法国和奥地利。由于麻将比赛不设奖金,很难吸引赞助商,目前在欧洲还是一项业余比赛。Tina Christensen说:“麻将牌美妙的组合方式往往是吸引人们的第一件事。一旦你懂得了这个游戏,它的魅力在于每一次你翻开牌,牌局都是不同的。即便你已经玩了几十年,你仍然会碰到新的局面并且得想办法提高自己的技能。”
有时欧洲选手也会去中国参赛。比如奥地利人Alexander Doppelhofer,作为奥国40个麻将爱好者之一,2007年来过成都,2012年到了重庆。当然,出国的各种费用也是自己承担。他把自己的头发理成了一个“东”字,既指麻将牌里的东风,也指东方,因为“这么做很有意思,大家都会注意到”。由于语言障碍,奥地利人和中国牌友们唯一的交流方式只能是打麻将,他记得和秘书长(指江选旗)有过一次交谈,话题是酒店以及比赛规则。
终局
7月9日,奥地利小镇巴登,比赛开始。两天7局,每局2小时。每桌4人一组,每局比赛按得分高低排序,分别获得该局的标准分4、2、1、0分。
赛场很安静,“吃、碰、杠、花、和”是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按规则,选手无论中外统一说中文,而且只说这5个字。
6局过后,田瑛和奥地利选手亚历山大标准分最高,19分,但是田瑛的比赛分较低,暂列第二。决定胜负的关键是第七局。
“就看你的了。”队友们对田瑛说。此前一天的4局比赛里,她连得了4个4分,直接导致当天所有参赛者都在打听:田瑛是谁。西安队有策略,不把姓名牌给人看,不告诉别人谁是田瑛,担心她成为众矢之的。现在,田瑛的比赛分低于对手,队里定下来,不管是谁对亚历山大,都要把他压下去,“保证我们的人能上。”
曹丽华刚好与奥地利人分到一桌,任务交到了她身上。“我当时是16分第七名,前面都是18、19分。一局最高不就得4分吗?我再努力,人家只要赢一点点都能排在我前面。我没想过自己拿名次。”她一边打一边算分,策略是尽量和亚历山大的牌,以及不给他放牌,控制他得分。对方一直被压制,得分不高。但最后一把,一个突如其来的自摸,排名反升到第二。这下她心里有点悬。
比赛结束,开始颁奖。按照排名,从后往前倒序公布获奖名单。
西安队每个成员各拿着一面小国旗。这是出发前曹丽华从西安本地买的。队里事先提了要求,不管是哪国选手,只要得奖,都要表示祝贺,不能冷淡,这是礼节。
念到季军,曹丽华。她最末一局小组第一,积4分,意料之外地拿到了名次。
然后是亚军,亚历山大。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田瑛夺冠。胜利来得惊险,她的标准分与亚军相同,21分,但是比赛分反超了对方。
奥利地麻将协会为冠军准备了简单的奖品,奖杯、奖牌以及红酒。
队员们晃动着小国旗,庆祝这次胜利。“中国人拿了冠军,高兴。”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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