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听|在古代,我们的祖先是如何抵御洪水的呢?

南方+ 记者 王宁、陈峥  2016-07-1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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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吴钩

台湾作家龙应台说过一句后来被广为引用的话:“检验一座城市或一个国家是不是够现代化,一场大雨足矣,最好来一场倾盆大雨,足足下它三个小时。如果你撑着伞溜达了一阵,发觉裤脚虽湿了却不脏,交通虽慢却不堵塞,街道虽滑却不积水,这大概就是个先进国家;如果发现积水盈足,店家的茶壶、头梳漂到街心来,小孩在十字路口用锅子捞鱼,这大概就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它或许有钱建造高楼大厦,却还没有心力来发展下水道;高楼大厦看得见,下水道看不见。”

如果这场倾盆大雨落在古代的城市,比如北宋的开封、南宋的杭州,会不会一定造成严重水淹呢?这就要看当时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如何了。

我们可能不敢相信,北宋东京城(开封)的排水系统是非常发达的,地面的明渠有“八字水口”:“内外八厢创制八字水口,通流雨水入渠甚利”;地下暗渠也四通八达:“汴都地广平,赖沟渠以行水潦”。陆游《老学庵笔记》的一段文字更是可以说明东京地下排水管道之发达程度:“京师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自名为‘无忧洞’,甚者盗匿妇人,又谓之‘鬼樊楼’。国初至兵兴,常有之,虽才尹不能绝也。”

人们常说国外城市的地下排水沟宽敞而四通八达,可以容纳流浪汉与穷人栖身,所以是城市的“良心工程”云云。宋朝东京城的地下排水系统何尝不也是如此?因为“极深广”,便成了城市犯罪分子的藏身之地,即便来了能吏,也难以将这个“地下王国”彻底整治。由此也可以想见东京地下的排水沟渠是多么宽阔、深长。

南宋杭州城的地下排水系统同样很发达。明代人田汝成在《西湖游览志》中说,杭州的地下暗沟有:“李泌所开六井,沈文通所开南井,苏轼所开新沟,通猫儿桥及雄武营者;而布政司前百狮池,西通西湖,东出水于普济桥;又仁和学、府学前,亦有暗沟,绕棂星门,出于凌云桥者是也,余不可考。夫久废者,固不可复矣,有踪迹可寻,而坐视堙梗,非郡城之利也。”这些地下沟渠到了明代时,已经因年久失修而不可用,所以田汝成觉得很可惜,认为“非郡城之利也”。

不过我们今天还是有机会见识到宋代地下排水系统的生命力。你应该听说过江西赣州的“福寿沟”。这一地下暗渠为宋神宗熙宁年间知赣州的刘彝所主持建造,因为整个沟渠网络形似篆体的“福”、“寿”二字,故名“福寿沟”。

宋人建成福寿沟之后,历代对此渠均有维修,至今仍在使用。前些年,许多城市因为暴雨发生内涝,而同遭暴雨袭击的赣州,部分地区降水近百毫米,但市区未现明显内涝,“没有一辆汽车泡水”,这其中就有福寿沟发挥了排洪的作用。赣州本是涝灾频发的地方,但自从修建了福寿沟,有人说,这座城市就再也没有被淹过。

赣州近江,每逢雨季,江水上涨,如果超过出排水沟出水口,还很容易发生江水倒灌入城的灾害。为应对这一自然灾害,刘彝在福寿沟的各个出水口处“造水窗十二,视水消长而后闭之,水患顿息”。原理说来也简单,当江水水位低于水窗时,福寿沟内的水力会将水窗冲开排水。反之,当江水水位高于水窗时,则借江水力将水窗自外紧闭,以防倒灌。

考古上的发现也可以让我们一睹宋代城市地下排水系统的发达程度。成都的唐宋街坊遗址,曾发现一段保存完好的排水渠,水渠的砖壁在修筑时,预留有多个出水口与其它小型暗沟相通。考古人员介绍说,“这应该是当时城市地下排水系统的干渠部分。根据层位关系和出土遗物,应该修筑于唐末五代,最后在南宋末、元初废弃。”

重庆合川钓鱼城也有一处范家堰宋代遗址,经考古发掘,这里发现了两座宋代大型高台建筑基址。根据基址以及两侧城墙的建筑风格判断,很有可能是宋时合川署衙遗迹。学者推测,范家堰应该就是宋代合川州治所在地,是合川的政治和经济中心。

在范家堰遗址,一处经发掘发现的排水设施也引起了关注。这处排水设施有一个四方形的石质水缸,考古学者说,“这是一个沉砂池。”沉砂池好比现代城市下水道的留泥井。原来,范家堰遗址背靠薄刀岭,雨季时,从山上流下的水流带有大量泥土,冲入暗沟后,容易形成沉积堵塞管道。所以,宋人在暗沟中设置了一沉沙池,专门用来沉积从山上冲击下来的泥土,以保障暗沟的畅通。沉沙池满后还会有专人负责疏通,其职能类似于现代的市政管道清掏工。

那么,在没有手机的古代,祖先们又是如何报水警的呢?

黄河堤岸备有报汛的“塘马”。当上游地区降暴雨河水陡涨时,封疆大吏遂将水警书遣人快马加鞭急送下游,通知加固堤防、疏散人口。有的一昼夜疾驰500里,竟比洪水还要快。当时朝廷还规定,传水报的马在危急时踩死人可以不用偿命。

报告水警还有一种独特的“羊报”。清代黄河上游甘肃皋兰县城西,设有水位观测标志,当测得险情时,报信人就带着干粮和警汛,坐上羊舟用绳索把自己固定好,随流漂下,沿水路每隔一段就投掷水签通知,下游各段有人接应并通报汛情。“羊舟”也很独特,它用大羊剖腹剜去内脏,晒干缝合,浸以青麻油,充气后可浮水面不下沉。

古代的“羊报”被抢救上岸后,有的因在河中扑腾多天,早已饿死、撞死或溺死,幸存者可谓九死一生。

元代时,东北地区由于路况差,故设有狗站。训练狗作为通信报警工具,水警的狗最多时达3000条。

这就是我们祖先的智慧。

【来源】南都周刊公众号,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编辑 陈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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