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衡山命案开审,凶手父亲:悔不该安排他的人生

成都商报  2016-07-15 09:19

↑嫌疑人聂露勇被捕现场。

今年1月15日至17日,湖南省衡阳市衡山县发生3起命案,6人被杀害。犯罪嫌疑人聂露勇随后落网。

该案曾引发广泛关注,27岁的当地青年聂露勇的犯罪动机未明。聂露勇的父亲聂东林及其律师刘敏称,该案于今日9时在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不公开审理。

记者对话聂东林,他说不该对儿子抱太大期望、不该安排他的人生。

案情回顾:3天竟连杀6人

2016年1月15日至17日,湖南衡阳市衡山县接连发生3起命案。

据警方通报,15日,犯罪嫌疑人聂露勇伪装成摩的司机拉载一名女大学生,反方向行驶,被退休的师古乡人大主任罗学云撞见并制止;聂露勇杀死罗学云,重伤女大学生。

16日,聂露勇在逃跑中为觅食充饥,潜入旷家,杀死旷某华的儿子、女儿、侄子、侄女4人(最大的19岁,最小的13岁)。

17日,聂露勇在逃跑中觅食充饥,潜入于宗弟家,被于宗弟发现。聂露勇恐泄露行踪,杀害于宗弟。

17日中午,聂露勇在衡山县开云镇师古小学附近农家被警方抓获。

↑嫌疑人聂露勇视频截图。

“我想不通他为何杀人”

这6个人,他不认识,连我都不认识,都和他无冤无仇

记者:最近在忙什么?

聂东林:在给聂露勇申请做精神病方面的鉴定,申请了三次没被允许。相关部门回应说,我家里没有精神病史,聂露勇没出现其他症状,他回答问题也清晰。

但我想不通他为何杀人。他杀了6个人。这6个人的家,离我家最远的40多公里,最近的四五公里。这6个人,他不认识,连我都不认识,都和他无冤无仇。

记者:你去看守所看过他吗,他自己怎么说?

聂东林:我去看守所见了他三四次。我问他,你走到这个地步了,给我说实话,到底你为何杀人?“不是我想做的。”他说。他让我放弃他。他说:“不要去上诉。”我说:“你自己死了不要紧,你考虑过我没有,对你这么多年的培养。”他说:“那我现在想出去,你能做到不?事已经犯了。”我说:“如果判死刑,我就把你骨灰带在身边,来世还做父子。”他不同意我把骨灰带在身边,让把骨灰撒到河里头。他到死了的地步,父子感情还是深的。

记者:他对你表达愧疚了吗,对被杀的人有说什么吗?

聂东林:没有。他没说啥。

行凶前打过自己的父亲

“他把我压在地上,拿菜刀要杀我,打了我两下,不是很重”

记者:他杀人之前是什么状态?

聂东林:1月15日只有他和他奶奶在老家。前一天晚上他12点还没睡觉,凌晨三四点就起床了,一大早对他奶奶说:“搞早餐给我吃,我要出去玩。”然后他骑着家里的摩托车去网吧。出事前两天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问我回不回家,回家就要账。我说:“你不要管这个事情,你管好你自己。”本村有人欠我一两万元钱,和他杀的人没有关系。

记者:再之前呢?

聂东林:我在广州开了一个卖粮油杂货的商铺。他去年七八月从老家来到广州,才待两天就打了我一次。他把我压在地上,拿菜刀要杀我,打了我两下,不是很重。打了我之后他后悔了,我说“你不下跪,我就不原谅你。”他不肯下跪。去年10月,我住了几天院,他姐姐让他“勤快一点、父子关系搞好一点”,他将他姐姐四个月大的儿子抓起来:“我要摔死他。”

记者:他为什么打你?

聂东林:因为一次我请他堂哥教训他,他堂哥推了他几下。他就说我对他不尊重,要打自己打、为什么请人打他。他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他母亲常说,“父子无仇。”

因女孩网名“不好”相亲未果

“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不想成家?”“我想成家”

记者:2010到2015年,他是断断续续在广州或老家是吗?

聂东林:他每次来广州,拿了钱又走了,相处不来。他偷过店里的钱,4000元。

记者:他相过几次亲,最近一次是什么时间?

聂东林:一共相过不少于七八个。

最近一次是去年10月份,本村邻居介绍的女孩子,和我家隔一个乡镇,不到10公里路。他在这个女孩家吃了饭,送女孩到车站。介绍人高兴地给我打电话:“给孩子准备结婚的钱吧。”人家都同意,他不同意。我问他为什么不同意,他说这个女孩的“网名取得不好”。

去年七八月来广州前还相过一个,别人同意,他也同意,但不知为啥后来搞砸了。他说:“不怪女孩子,只怪我自己。”我问他:“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不想成家?”他说:“我想成家。”

一位父亲的反思

“我自己也有原因也许我的教育不对”

记者:我们来梳理一下他的人生,他小学毕业后上了六年武校,然后当了两年兵。据说入伍这件事,是你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

聂东林:他不想当兵,但他想干什么,他没有给我答案。我问过他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一直没有说出来。我年轻时确实有当兵的梦想,因为身体条件不过关,报名了两次都没有当上。

记者:所以你让他在小学毕业后就去上武校了?

聂东林:我只是给他指这个路,学武出人才。

记者:你亲戚朋友家是不是只有他小学毕业就去学武?

聂东林:是的。学武花销要大一点。我年轻时身体不好,学武至少可以让他把身体锻炼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我曾对他说,路见不平时,可以打抱不平,但不要把事情搞大。

记者:但时至今日,他却杀了人。

聂东林:我想不通他为何去杀人,杀了那么多。我自己也有原因,在教育儿子方面,也许我的教育不对。我对他有愧疚。我不该对他有那么高的期望,不该安排他的人生。好像我是最爱他的人,却害了他,也害了我自己。感觉自己失败了。太痛,太苦。

编辑 刘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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